假日随感
是的,没有假日。今天上班,明天上班,后天上班。这几天都上班。明天圣诞节几乎都排满了。我也没料到节假日还有这么多人想扎针或吃中药!不了解我的人以为我想挣钱想疯了,其实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动力,最大的动力还是好奇,看看在这样的节日/疫情期间会有什么样的人来找我,会跟什么样的人结缘。
以前我总说自己最爱的是内科和眼科,最不钟情的就是骨伤科。外科还好,早年一个老师教了我不少治皮肤病的方法,现在都差不多用上了。骨伤科我总以为是男生干的粗活儿,很有些不屑一顾。曾有学习的机会也没有好好利用。人家想教我,我都爱理不理的。结果在现在这个西人开的诊所,每天看的病人除了少数的眼科、内科、外科、妇科,绝大多数都是肩颈腰背膝盖腿的问题。
也许是治得多了,渐渐地觉得那些肌肉韧带骨骼关节变得可爱起来。尤其是有一天,一个日本女孩来找我,说有clicking jaw,颞下颌关节里面常常弹响,疼痛,嘴不能自如张开,大概有一年多了。她也挺会用激将法的,她说:“我猜这是牙医的工作,你大概不会治吧?” 我一听就不服气了,为什么我不能试试呢?摸摸脉,看看舌,诊断为寒湿侵络,就在耳旁针了几针,然后用了一些温热的药外敷,她说似乎好了不少,但还有些痛。我能想起来的方法都用上了,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把手伸进她的口腔里拨弄了一下。我的天!居然马上就不疼了!她离开时笑着说:“你干牙医也不错的。”
看来这些肌肉韧带骨骼关节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啊。我忽然间就觉得它们有意思起来。一个朋友有严重的肩痛,他要我陪他去看伤科医生,顺便也跟人家学点技术。乐颠颠地去拜访了一个诊所。那个医师,据说非常善于治跌打损伤的,也不知他怎么这么聪明,一见我就猜我是个医师。他给我的朋友治疗时,怎么也不让我近身,也不许我在他的诊疗房呆着,非得叫我去另外一间屋子苦等。这不,花了大半天时间,结果什么也没学到。
那次治疗效果一般,又去拜访了第二个医师。这个医师倒不是很著名,但是个修行人,没有缘分是很难见到的。我一看见他,就觉得他特别亲切,有点一见如故的味道。他也不介意我东看西看,东问西问。甚至他去抽烟时还叫我把朋友撂下来陪他聊一会儿。我很喜欢跟他聊天。他告诉我应该多发扬我治虚病,即神病的天分。他也强调治疗骨伤科时要善于用巧劲儿。他说,不懂外治法的医生只能算半个医生。就为了这句话,我从他那里回来后脑子就没歇息过,一直在揣摩着该如何成为一个完整的医生,如何学会用那巧劲儿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这些天还真的有所悟。给骨伤科病人治病时,疗效明显的不一样了。不怎么想用拔罐刮痧这些常规方法了,忽然间就想用一些手法。针那么一两针,中药偶然也上,但总嫌这些不大过瘾,手心总有些痒痒的,一见人就想冲上去摸摸骨理理筋晃晃关节!
你可以想象吗?一个不足一百磅的小巧女人,臂膀里抱着一条比她整个身体还重的大腿,在推拿、按压、抖动、旋转、拔伸?好些病人坐起来时,居然也看上去很懵:“你刚才做了什么?怎么现在不痛了?”
我暗暗好笑。现在除了正骨的那“咯嘣“一声,似乎我的技巧也勉强可以对付那些哎哟哎哟喊着筋骨痛的病人了。看来还是那句俗语说得对:世上无难事,只怕有心人啊。
更搞笑的是,几个星期前一个邻居告诉我,她的狗生病了,老在一个地方打圈圈。我叫她关注一下它是否有脑部占位性病变之类的。结果她带了狗狗去检查,居然还验证了我的猜测。这下不得了,她把这告诉了她的好朋友,也是一个养狗的人。那狗腹泻了,她也带它来找我。我说我不会给狗看病,她非让我试试。万般无奈,我只好给了她一点藿香正气散。两天前下班碰到她,她喜形于色地告诉我:啊,亲,你一点点中药就把我的狗儿治好了。你知道这给我省了多少去看兽医的钱吗?
如果邻居们都把狗儿带来给我看,我想我大概得考虑搬家了……
一个大学的退休教授,每星期换好几趟公车过来让我给她看眼病。她的一只眼睛还几乎看不见呢,每次路上往返总得花上四、五个小时吧?她说:“我也觉得很奇怪,到外面随便走一走,就觉得超级累,一点力气都没有了。可这么远来找你看病,我不但不觉得累,还觉得挺有意思的。“
我说:“是很奇怪啊。“
她又说,“我去看西医,他们不到十分钟就把我打发出来了。我的眼睛这么坏,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眼压到底是多少。他们从来就没想到要告诉我这个,似乎我不配知道。你不一样。我跟你在一起觉得很舒服很自在,你总是有时间听我说话。这就是我愿意远道而来的原因啊。“
这也是我愿意成为一个中医师的原因啊。不为别的什么,就为了那一份好奇,那一份惊喜,那一份恍惚间的似曾相识!那一份刹那间的心灵碰撞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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